侬愿做当年小孟姜

我与随身老阴比的二三事（32）

第八百五十二件事

洽谈持续了整整两周，经过多方反复磋商后，合资企业的选址终于尘埃落定：总部与一二期工厂设在金陵，同时另外两个城市也有布局，未来将会设立销售分部和配件厂。

沙织没忘记她向陈女士作出的承诺，说服另一位董事与她共同进退，协力推动方案通过。这背后当然也有许多利益交换，例如古拉杜贸易公司的高层人选，新东京国际机场附近一块土地的归属，或是《黄昏小猫》在广播电台的版权费等等，但她觉得这个人情卖得很值。

一位能窥视命运的青铜圣斗士，即使她已经退休，仍有可能在将来的某时某刻回以援手，或者至少不与沙织为敌，又或者观察她的行动轨迹，也能获得一些关于圣域的信息。

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要接触圣域，或者费尽千辛万苦找寻圣斗士的踪迹，却终生求而不得。现在机会就摆在面前，相比之下付出一点金钱或者利益算得上什么？

将欲取之，必固予之。

雅典娜的历次转世，通常追随在冥王人间体降生前后。圣战来临之际，二者都处在十八岁的巅峰状态，心智与肉体趋于成熟，才能够发挥出最强大的实力。所以本次圣战将会在五六年后到来，与堺先生从阿卜杜勒处听到的消息一致。那么……

现在沙织十二岁，未来四年中她要继续积攒力量，整合自己这边的势力，才有条件和教皇掰一掰手腕，赶在圣战之前夺回圣域主导权——不管是用和平方式，还是血腥手段。

很难，但她必须这样做。

并不是因为对艾俄洛斯的话言听计从，而是女神的血脉和意志已经醒觉，每时每刻都在推她前行，催促她尽快回归自己的领域，披上甲胄率众迎敌。

这是历代雅典娜的宿命，也是她无可避免的荆棘之路。

 

第八百七十八件事

十月中旬，驻守雅典的情报组发来一条重磅消息：

教皇突然现身在罗德里奥村，倾听民意慰问民众，还为临终的村民施行终敷礼。

读到消息时，沙织的第一反应是：“这招不错，我也得找个机会试试。”

临终关怀很有话题性，教皇以此为切入点，能迅速营造出自己高尚慈悲的形象，引得村民热泪盈眶俯首膜拜。她是古拉杜财团总裁，没法照搬教皇那一套宗教仪式来聚拢人心，但她可以设立财团冠名的安宁疗护机构，为老员工提供临终关怀服务，再邀请各路媒体大肆报道炒高热度……

沙织在记事簿上信手涂画，打算把这件事交给秘书高野或者藤原去做，随后她继续细看汇报的后半段。

据村民所言，每隔数年教皇都会拨冗来到罗德里奥村中展露神迹，让他们这些最普通的人也能感受到雅典娜女神的慈爱与关怀。此次教皇出行只有一名侍从跟随，在村中停留了三十分钟左右，随后向圣山行去，消失在众人面前。许久之后仍有村民匍匐在地，向着圣域的方向流泪祈祷。

事出突然，情报团队没来得及布置隐藏摄像机，又不敢当着教皇的面给他拍照，只有一名员工在村外用长焦镜头远远地拍了几张，洗相片时却发现胶卷全部曝光，分辨不出任何图像。幸好团队中有人擅长速写，事后凭记忆将教皇的外貌画出来，一并附在这篇汇报后面供她参详。

另外他们还发现另一件怪事：那时现场竟没有一个外来游客，有幸目睹教皇风采的只有本地村民，以及这些已在村中驻扎五年的员工。事后询问时游客们纷纷后悔不迭，声称自己睡过了头，或是动念要到圣山周边走一走，恰巧错过教皇出行的盛况。

“这我也能做到。”沙织自言自语，有点小小得意。“就是个很简单的驱逐结界嘛。”

 

第八百七十九件事

下一页是教皇的速写肖像，有正面也有背影。图中还有一些修改痕迹，能看得出来这是情报小组共同回忆整理后的结果，细节准确度相当高。

距离沙织初次听说教皇之名已有五年零四个月，但她印象中的教皇却仍然是那个模糊的漆黑身影，在她每一个噩梦中反复出现。直到此时，她终于有机会见到对方的真实模样。

教皇头戴冠冕，身穿白色法袍，袖口处有藤蔓状的装饰纹样，颈间挂着数条华美珠串，面容被一副精巧的青铜面具覆盖。他身形很高，目测约有一百九十公分，及腰长发披在身后，手上没有戴权戒一类的饰品。当他抬手抚摸临终之人额头时，衣袖滑落到肘间，露出一段手臂，其上明显的肌肉线条也被绘图者如实记录下来。

仅仅通过这幅简单的速写，也能感受到教皇周身气场的压迫感，但并不咄咄逼人，而是如同神明一样崇高伟大。

这是她要面对的敌人吗？

沙织抬手轻轻抚摸着纸面。

或者说，如果没有十二年前那一夜的变故，艾俄洛斯也会成长为这样崇高伟大的教皇吗？

她微一凝神，小宇宙在指间聚起热量，火焰顺着纸张扩散。纸上的教皇似乎透过火光向她投来视线，沙织平静地与他对视，直到教皇化作片片飞灰。

所有涉及到圣域信息的纸质资料，情报小组在发出信息后就会立刻焚毁原件，她用东京的专线接收到传真件，阅读之后也会亲手处理掉，只把情报保留在自己的记忆中。

这是非常必要的谨慎，沙织已经从天猫座巴达维那里得知圣域会对关注的目标进行不定期调查。她可不想让圣斗士在她的卧室里找到一些文件，上面写着“教皇夜御十男”的劲爆消息。

 

第八百八十件事

教皇是个什么样的人？

过去几年中，沙织曾经无数次问自己，未来还会无数次问出这个问题。

如果只凭着莽撞和一腔热血，就不管不顾地杀回圣域，那是痴人说梦。要找到打败教皇的方法，她必须观察他的举动，研究分析他，日思夜想他，直到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他。

沙织叮嘱过她手下的情报人员要特别留意与教皇相关的消息，现在他们已经搜集到数百条关于教皇的情报，但大部分都是道听途说添油加醋，还夹杂着胡编乱造的传言，要在其中找到有用信息简直像是沙中淘金。更令人头疼的是，绝大多数情报都集中在圣域的世俗一面，而非她更关心的“超凡”领域。

但这些情报也并非毫无作用。

她已经从艾俄洛斯那里听到过一些关于教皇的描述：他是从上次圣战存活下来的黄金圣斗士，两百年间都尽职尽责地守护着圣域，教导培育年轻的圣斗士们。他的实力深不可测，处事手段精明圆滑，圣域众人既敬畏他，也拥护爱戴他。

在这个基础上，再加入新得到的消息，添添补补丰富细节。两年来沙织坚持不懈地做着这件事，于是教皇的形象在她心里逐渐变得鲜活起来。

她闭上眼睛，让所有关于教皇的已知信息浮现在脑中。

教皇虽然活了二百多岁，但思想并不僵愚。根据维修小组统计，圣域内生活电器的使用数量逐年上升，而且大部分都是新款式——如果他坚守着二百年前的老规矩，整个圣域都会上行下效，圣山现在还要依赖油灯照明。然而圣域对外的灯油订单在这十五年间接近腰斩，发电机倒是新安装了三台。

除此之外，他也很重视自身名望，每隔几年就会出来表演一番，做些亲民的举动，用最小成本和精力换来民众对他的敬爱，这很符合沙织对一位在权座上坐了200年的长者的想象。

在他的掌控之下，圣域运转得十分高效顺畅。综合陈女士、阿卜杜勒和巴达维的讲述，现在教皇正在为应对圣战做准备，修复圣衣，加固圣域结界，有条不紊地培养新一代力量，而那些年老的圣斗士已在近些年先后退休，回到家乡安度晚年。

这也解释了沙织心头长久萦绕的疑问：为何光政和吾朗父子在圣山附近寻访多年一无所获，而她只是往那个村庄派出情报小组，数年间就已见到六七位圣斗士在村中行走，其中还有两名戴面具的女性——因为他们取得圣衣的时日尚短，还未被派遣到海外驻地。

对于沙织来说，这个消息喜忧参半。城户百子将有更多争夺圣衣的机会，但未来她与圣域一战时，要面对的敌人也更加年轻强大。

 

第八百八十一件事

此外还有一点变化值得注意，那就是近二十年间，凡世之人能够越发容易地获取圣域相关的信息，或者与其进行商业贸易。反过来讲，圣域正在明里暗里加强对世俗诸国的影响，这大概也是教皇的手笔。

1979年三里岛核电站发生泄露事故，传闻最后是圣域出手，才平息了这次惊天危机。沙织不知道教皇会向美国政府收取多少报酬，但必定不是成吨绿纸——在圣域看来，凡俗货币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恐怕美国掌握的一些机密数据，才是他们真正感兴趣的。

以阴谋论的角度看来，或许……

当年绑架她的那两个失格者，他们能从严密封锁的岛上逃出来，并不是圣域疏忽管理，而是教皇有意为之？

也许这会是个永远的悬案，真相早就随着那两人的死亡而烟消云散。

沙织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对教皇的了解还是太少，每得到一条消息都要反复研究很久，就连教皇老当益壮夜御十男十女，一顿饭吃三条羊腿六只鸡的那些小道传言，她都会认真分析，琢磨是否能对其中的线索加以利用，例如买通圣域的后勤，从而对教皇使用美人计。

可她不是深谙此道，身边无数美女环绕的城户光政，根本没有储备人才来展开这个计划。如果当年没有砸钱把光政的那群情人打发走，没准她还能说服一位貌美如花风韵犹存的新奶奶去勾引教皇，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更让沙织伤心的是，教皇不但夜御十女，还能夜御十男。而她也没有男的储备人才，手头只有一个死了很久的男鬼，她总不能把艾俄洛斯打包送到教皇床上去。

第一，教皇不傻。

第二，教皇肯定没有爱好鬼压床的特殊兴趣。

 

第八百八十二件事

美人计只是用来放松思维的空想，沙织其实心里很清楚，她和教皇的争权之战必定发生在正面战场上，能够决定结果的，也只会是他们两者之一。

对这个强大的敌人，沙织投入了十二分的精力去关注，每时每刻都在拿自己和他比较，但得到的结论永远是冷冰冰的，让她彻夜难眠。

论实力，教皇再怎么年老体衰，也是曾经的黄金圣斗士，又有数百年的时间来打磨自身；而她十岁那年才觉醒小宇宙，现在勉勉强强能达到白银水准，日常的修炼也偏科严重，只在精神和治疗方面有所涉猎，物理攻击手段接近于无。

论能力，教皇活了二百多年，吃过的盐比她吃的米都多，心智和手段也有深厚积累，治理圣域简直是轻车熟路；而她一路跌跌撞撞闯过来，能当个财团的花瓶领袖已经是超常发挥，更不要说用人格魅力折服圣斗士，让那些骄傲的战士跟随她的步伐。

论势力，教皇统率着整个圣域，所有黄金圣斗士都听命于他，此外还有许多白银和青铜圣斗士，以及遍布世界的驻地人员；而她现在满打满算只有一条鬼，外加一台能让人躺进去的电冰箱，城户百子中能有几人取得青铜圣衣也还是个未知数。

论财力，圣域的积累要从神话时代起算，随便一个仓库里都塞满各种珍稀材料，据说圣衣修复师甚至奢侈到能用银星砂来炒栗子；而古拉杜财团成立还不满五十年，光是研究钢铁圣衣就让她捉襟见肘，甚至动过卖掉私人飞机来支持研究计划的念头。

论私生活，教皇能夜御十男十女，而她……

她有八个未婚夫候选，在数量级上总算没差教皇太多。

 

第八百八十三件事

两人的力量差距实在太大，所以在情报中看到教皇使用驱逐结界，都能让沙织高兴好一阵：这是她为数不多能望其项背的特长。

她对自己的阵法天赋很有信心，艾俄洛斯说她在此方面仅次于初代雅典娜，那就要利用好这份天赋，在对战教皇时打他一个出其不意。她不擅长攻击，但可以把这件事交给擅长攻击的人，为他们驱散迷雾、净化诅咒、治愈伤口，或是引领他们将小宇宙聚集到一处，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

沙织当然不会自大到以为这就足够：她有弱点，教皇也有弱点，但教皇那边能够用来弥补自身弱点的人更多。圣域有更好的医师，更好的观星者，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或许也有更好的阵法师，就连无关超凡的世俗领域，也有许多聪明的头脑在运作操纵，她只能在纷繁芜杂的变化中窥见一角。

两周之前，美国和日法英德四国的政府代表在纽约广场酒店举行会议，施压四国操纵货币升值，同时增加进口美国商品。古拉杜财团的分析师已经提交了数篇报告，探讨这份协议对财团贸易和投资的影响，结论有好有坏，但是圣域早在会议前的一个月就已经开始抛售美元资产，同时购入几处位于欧洲的地产，在协议签署前完成了资产置换。

“要是撒加在我这边就好了。”

沙织幸福地畅想：“他肯定一眼就能看出资本和金融市场要怎么运作，广场协议对财团到底有没有好处，说不定还能把财团市值翻上一倍，再把那几个不听话的董事踢出去……”

不过这次圣域的应对，听起来倒很像是艾俄洛斯描述中撒加的风格。

撒加。

教皇。

——撒加。

沙织突然感到眼前发黑，她用手撑着桌面，艰难地稳住身体，才没有让自己向后栽倒。

然后她听见细微的咯咯声响，那是她的牙齿在打颤。

“教皇。”

她翕动着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双子座，撒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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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女神终于往正确的方向开窍了！

教皇：其实……我很有被鬼压床的特殊性趣。

大艾：不，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