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ll you love me when I got nothing but my aching soul
我与随身老阴比的二三事（30）
第八百一十七件事
堺先生回到日本的那一天，沙织亲自到机场去迎接他。
这位老人甘愿冒着物资匮乏、疫病和战争的危险，在非洲一待就是三年，即使其中掺杂着许多利益交换，堺先生对她的帮助也远超过能得到的好处，因此沙织的感激出于真心实意。
“您终于回来啦！”
她挽住堺先生的手臂，亲热地向他抱怨。“再晚一个月，今年的紫海胆季就过去了，那我要怎么找理由，才能把手头那几瓶酒送给您？”
堺先生呵呵笑起来，拍了拍她肩膀。“越前蟹配上白葡萄酒，味道应该也不错。”
如果某位记者恰巧拍到前任黑道首领和现任城户家主其乐融融的这一幕，那张照片肯定会占据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但沙织早就吩咐人清了场，此刻也不必顾忌太多，引着堺先生向她的专车走去。
“接下来您有什么安排？”
“小小姐，你已经长成合格的城户家主，我这个糟老头子是时候该退休了。”堺先生望着她，似乎能读出她内心所想。“吾朗的在天之灵要是看到你如今的风采，应该也会非常自豪。”
沙织沉默了一会：“这些年来，多谢您对我的悉心关照。”
“不必客气，”堺先生摆了摆手，“是我该感谢你，让我有机会能见到真正的圣斗士。”
“您曾对我说过，这就是您最后的愿望。”
沙织伸手为他拉开车门。“所以您的心愿已经实现了？”
堺先生只是付之一哂。
第八百一十八件事
二十年前堺先生最意气风发的时候，手下帮派有数万人之众，控制着关东地区大半灰色产业，号称日本黑道的无冕之王。但在他勾结的那个政客眼中，黑社会仅仅是一块好用的擦脚布，什么时候不再需要，随手就能丢到阴沟里去。
政治家们看起来高高在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其实那些家伙也只是各大财阀世家推到台前发声的代理人。
财阀世家之上，又是什么？
手握巨舰大炮的美国人露出轻蔑笑意。裕仁天皇面对叼着烟斗的五星上将，也要点头哈腰地行礼，而那些枝繁叶茂的日本财阀，对于跨国大资本家而言，就如同精心豢养的哈巴狗，心情好可以松松链子，让他们叼着飞盘取乐，但如果美国爸爸不高兴了……
被拆分的三菱、住友和三井就是前车之鉴。
堺先生和城户光政骨子里是同一类人：他们在自己的领域已经竭尽所能，千辛万苦爬到至高点，却无力再冲破头顶一层层沉重阻碍，继续向上面的阶级攀升。因此他们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只为在有生之年亲眼看一看，是什么人能站在最高处，他们心中又有何种所思所想。
圣域凌驾于各国之上吗？
不，圣域并没有兴趣支配任何一个国家，或是呼风唤雨搅动世界局势。但因其拥有的毁灭性力量，圣域始终超然于所有世俗势力之上。
沙织把堺先生送到阿卜杜勒身边，于是他得以了解到，这样超脱凡俗的圣域依然在奋力挣扎，筑起人类面对神明的最后一道防线。
数千年来，圣斗士们浴血奋战对抗诸神，即使取得胜利，能活下来的战士也十不存一。或许在圣域中人看来，世界大战根本不值得他们关注：即使死了几千万甚至几亿人，地球上还有数十亿的人口，人类文明仍然得以延续。但如果圣域在圣战中败北……
死亡将会降临整个世界，能活下来的只有被神选中的寥寥数人，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重回日本，堺先生早已释怀。
看着这几个小岛屿上的政治家和世家财阀还是那副老样子，为了金钱利益丑态百出，明争暗斗打得头破血流，栽赃陷害无所不用其极，这让他笑得差点喘不上来气。
——再怎么用尽手段，说到底，不过是幼儿园小朋友在争抢玩具而已。
第八百二十九件事
借着《黄昏小猫》的势头，这大半年来古拉杜电视台的业绩十分火爆，还与财团中其他几家企业联动，抓紧时机向市场发售各种各样的周边产品：CD唱片，印着女孩们照片的随身听，甚至是以她们作为主角的游戏。
巨额广告费和周边产品的收入让半年报很是好看，沙织看着报表上的数字，不由得喜笑颜开。古拉杜财团虽然财力雄厚、市值高企，可她不是能在董事会中搞一言堂的城户光政，没有他那种铁腕和阅历来让钱生钱，只依靠着财团每年的利润分红来支撑自己的秘密计划，现金流难免紧张。
城户家族当然也有钱，甚至可以说是富甲一方。但这些身家却不能轻易投入到研究所或者百子计划里面去——维持排场要钱，养私人飞机和修建庄园更是不小的支出。财团内外无数双眼睛紧盯着她，如果动用过多财产或者变卖不动产，很可能被有心人注意到蛛丝马迹，她必须谨慎再谨慎。
“看到没有？”
她兴冲冲地跑去艾俄洛斯那里，把财务报告拍在他面前炫耀。“我辛苦在外面赚钱，你的研究所要是再像去年那样，三个月就把城户家整整一年的红利给烧光，是不是有点太对不起我了？”
艾俄洛斯完全没有败家的心虚，神情仍旧泰然自若。
“钢铁圣衣的初号样机昨天已经投入试运行，结果相当不错。”
这一句话顶得上一百句反驳，沙织的注意力立刻被他转移。“运行时间有多久？”
“六分钟。”
“九个月前它的运行时间是三百二十秒——所以你们耗费掉将近八千万美元，就为了让那台样机多运转四十秒钟。”
“但是大岛先生和Roder先生合作找到了一种新方法，能把核心装置进行分拆，组装到钢铁圣衣各处，同时还保持着原有的性能。”艾俄洛斯看沙织还似懂非懂，索性用小宇宙在空中幻化出样机的大致形状。“如果说原来那台机器像是电冰箱，那么现在我们已经能打开冰箱门，让人躺到里面去。”
沙织看着面前那个发光的长方盒子，绝望地用手捂住脸。
“非要让人躺进去的话，那也随你们的便。我只有一个要求：如果里面有人，就千万不要把机器平放到地上，前面悬挂他的照片，再往周围放一圈白色的绣球花。”
第八百三十四件事
CD随身听的成功，让财团看到了新的希望。
城户光政死后，古拉杜财团就很少能推出令人耳目一新的划时代设计，大多数时间都只是在吃老本，将电视机、摄影机和音响等原有产品加以优化改进，难免显得后劲不足。经过数年停滞，财团总算又找准发展方向，抓住电子产业发展的新浪潮，改弦易辙大举扩张。如果这股发展势头能保持数年，甚至有望重新争夺日本第一的名号。
董事会先后数次召开会议，最终敲定尽快调整生产布局，换掉一些老旧的电器生产线，将重心逐渐向高利润的数码产品和娱乐设备倾斜。
淘汰下来的生产线当然也有去处。
前一年中曾根首相访问中国时，两国间谈成了4700亿日元的政府低息贷款，古拉杜财团也借着这次机会开拓市场，在北京建立起首个办公室，此后又派出代表团进行商谈，并与中方达成共识：未来三年内双方将共同投资，建立起一家合资企业。这几条旧生产线会漂洋过海，安置到新建成的工厂中，继续在异国土地上发光发热。
财团董事们对这笔投资并无异议，但在企业选址的问题上却悬而未决：合作消息公布后，有三个城市向他们抛来橄榄枝，承诺提供土地、工人和税收优惠，条件各有所长。财团中的海外投资公司已经向中国派去考察人员，研究分析报告也写了四五版，但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市场，最终各董事还是要听取管理层提交的方案，再决议是否通过。
召开会议之前，投资公司向那三个市的招商部门去信，邀请他们派一支商务团到东京来，与财团高层开展会谈，加强双方相互之间的沟通，这样也有助于古拉杜财团作出决定。
第八百三十五件事
在财团举办的欢迎酒会上，沙织见到了那位姓陈的女士。
外务省负责圣域事务的大臣政务官收了沙织的钱，信誉还算良好，经常让手下向她的情报部门传递一些圣域人员动向的消息。这一次也是他的人提前暗示，让她知道前来洽谈的某支商务团队中，有位女士和圣域的关系匪浅，需要精心接待。
“陈，曼华。”
沙织拿着投资公司送来的商务团资料，翻到陈女士那页，发现上面只有姓名、出生日期和一张头像照片，其余全是空白。她毫不惊讶，随手将资料放到一边。
这名字很陌生，从未在任何一个情报团队的报告中出现过，无法判断她的身份是圣斗士，还是圣域的普通人员。资料显示陈女士生于二十年代初，从年龄来看，她至少不是现任的圣斗士。或许艾俄洛斯知道她的身份，但……
沙织有着她的骄傲。过去几年中，她花了无数精力和金钱建立起情报网络，如果还像从前那样事事都依赖鬼魂的讲述，就算他不出言耻笑，她也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
——当务之急，还是要去弄清楚那位陈女士到底有何来意。
城户家主如果避而不出，反倒更容易引人怀疑，所以沙织需要冒着风险去见她一面。如果是敌非友，那也只能动手，她已经做好了打硬仗的心理准备。
酒会上沙织依然完美地扮演花瓶角色，发表了简短的开幕祝辞，然后在掌声中微笑着将话筒交给电器会社的社长。接下来大部分时间里，她维持着优雅举止，与投资公司的高管亲切交谈，端起酒杯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杯中是气泡苹果汁），同时不动声色地用余光观察那位坐在角落中的神秘人物。
陈女士已年逾花甲，头发灰白。她个头并不高，身形削瘦气质端庄，穿着简朴的深蓝旗袍，周身饰物只有一对珍珠耳环。最引人注意的，则是覆盖她半张脸的黑绸眼罩。
“那是我姑母。”带队的商务团长察觉到到她的视线，歉意地笑着解释。“老人家年轻时曾与日本有些因缘，趁着这次机会过来，也是想拜访故人。她的眼睛受过伤，不能见强光，还希望您能海涵。”
“哪里，是我们招待不周。”
沙织满脸关切，向着陈女士走过去，与她握手寒暄。“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可以找这位藤原先生，或者向财团的人报他的名字。”
她身后的秘书连忙上前一步，鞠躬致意。
沙织能感觉到，陈女士正透过黑绸眼罩盯着自己，但这种审视更多地带有一种探究意味。随后她点头，回以淡淡的微笑。
第八百三十六件事
欢迎酒会结束后，就是一场又一场漫长枯燥的洽谈会。
沙织还惦记着研究所的钢铁圣衣样机，没再关注会谈的具体细节，她的秘书则是意外收到那个商务团的消息：陈女士希望能够安排一次和城户家主的单独会面，有事与她相商。
秘书藤原是董事们送到沙织身边的夫婿候选人之一，工作十分尽职尽责。听到中国商务团的请求，他第一反应觉得很荒诞：古拉杜财团的领袖，是你一个普通老妇人想见就能见的？
但身为秘书，藤原仍旧保持着足够的谨慎，私下里找到沙织的管家辰巳，询问对方的看法。
辰巳从青年时代就跟随光政，知道艾俄洛斯和沙织的全盘计划，一听藤原提起那位陈女士，顿时警惕起来。他挠了挠自己的光头，努力装得这件事没那么重大，只是有些趣味。
“沙织小姐对中国的四千年历史很感兴趣，你知道，神话传说和命理一类的东西……也许可以把这件事一并汇报给她，她会乐意听听那位老人想说什么。”
在藤原汇报之前，沙织已经从辰巳那里得到了这个消息。她也很好奇陈女士到底要说些什么，思索片刻，翻开自己的日程表。
“周五下午四点，我有三小时空闲。”
她示意藤原拿来东京地图。“你去联系商务团，如果他们方便，就定在这间大厦见面。”
但当她真正坐到陈女士对面时，沙织心里其实有一些紧张。
上次面对巴达维，自己是借着地形优势偷袭，可现在她们之间只隔着一张茶几，不是很好施展。如果用上控制思维的手段……
这位老妇人偏偏戴了眼罩，缺少视线接触，单凭念力可没那么容易操纵对方的心智。
沙织还在胡思乱想，陈女士却已经率先开口。
“沙织小姐。”她的声音柔和，但有些沙哑。“你手上那枚戒指，它在吸收你的生命力。”
“什么？”
陈女士抬手解开耳后的绑带，黑绸眼罩滑落，沙织看到其后那双妖异的眼睛，眼瞳中有流转的暗金光芒闪耀。
她突然想起艾俄洛斯曾经说过，那是六分仪座圣斗士独有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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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走剧情线，继续没有撒加
